童装安全：“潜伏”在辅料质量背后的危机

程醉

苏联的哲人曾经说过：“儿童的心灵是敏感的，它是为着接受一切好的东西而敞开的。”然而每年质量抽检，童装都不可避免地成为了“重灾区”。其中，pH值超标、甲醛超标、检出含可分解致癌芳香胺等产品质量问题比较严重。有“毒”童装的存在对于婴幼儿健康而言无疑是一个“定时炸弹”。实际上，我国消费者在给孩子买衣服方面，很多家长其实不怕花钱，主要就是怕花了钱还买到不合格的产品。面对儿童服装产品质量屡曝不合格的问题，广大家长早已如同惊弓之鸟。

一粒纽扣背后的“大文章”

从事童装相关工作的人都知道，童装的安全隐患无非来自于两个方面。其一就是物理方面的安全问题，例如绳带长度、附件抗拉强度等；其二就是化学方面的安全问题，主要有甲醛含量、禁用偶氮、重金属释放等。这其中又以童装产品的化学安全不合格对广大婴幼儿的危害最为严重。中国社会工作协会儿童救助委员会刘良玉指出，“儿童病种的发生，劣质儿童用品导致的占到了5%以上，特别是童装和婴幼儿服装中甲醛超标成为最大的杀手，未使用环保类产品，导致流向市场的部分童装含有有毒物质，对儿童的身体健康构成了巨大的威胁。”

2012年4月30日，加拿大卫生部与GiorgioArmaniCanadaCorporation联合宣布对中国产Armani儿童服装实施自愿性召回。同时，加拿大卫生部建议消费者立即将被召回的服装远离儿童，并与零售店联系退货及全额退款。据了解。此次被召回的商品数量约为182件。召回原因为该儿童服装上的水晶装饰品表面涂料铅含量超标，违反了加拿大儿童服装铅含量标准。

据了解，童装大多数都要依靠大量鲜艳的印花图案来吸引小朋友们的目光，而铅这种元素恰恰是高效且廉价的印花着色剂，它易于跟纺织纤维相结合，固色效果极佳。所以，一部分印染企业为了节约成本，就在染色过程中大量使用铅元素，从而导致了最终生产出来的童装产品出现铅含量超标的问题。但是，童装铅含量过高带给婴幼儿的危害却是极其严重的。过高的铅渗出可由儿童的呼吸道吸入其蒸气或粉尘，然后呼吸道中吞噬细胞将其迅速带至血液，或经消化道吸收，进入血液循环而发生急性或慢性中毒。其结果就是直接影响儿童的身体健康和智力水平，并且这些后果都具有不可逆性。

我们以往常见的纽扣大多为金属材质，为了搭配童装面料的花色辅料，企业基本上都要对这些金属纽扣进行电镀处理。电镀实际上就是利用电解作用使金属或其他材料制件的表面附着一层金属膜的工艺，从而起到防止腐蚀，提高耐磨性、导电性、反光性及增进美观等作用的过程。所以，经过电镀处理之后的童装纽扣、拉链等附件很容易出现重金属释放超标的问题。比如说，很多金属纽扣为了达到银白色的光泽就采用了镀镍的工艺进行处理。但是，据医学专家介绍，在一部分人群中会存在对镍元素过敏的问题。一旦这种镀镍的纽扣、拉链直接接触到人体皮肤则会引起瘙痒、红肿等不良反应。
2012年5月，深圳汕头检验检疫局检验人员在对辖区内某企业一批输美女婴针织棉衫进行金属纽扣总铅含量检测时，发现其金属纽扣总铅含量为204mg/kg，不符合美国合格评定管理要求。因此，汕头检验检疫局对该批服装开具了“出境货物不合格通知单”。这就是一起金属纽扣重金属含量超标导致童装产品不合格的典型案例，值得相关企业引以为戒。另外，目前童装产品的纽扣和拉链的链牙部分也在大规模使用树脂材料进行制造。然而，重金属含量超标的问题在这些树脂附件中仍然比较严重。

2012年6月，宁波检验检疫局纺织品检测中心对一批输欧服装的纽扣、拉链、贴花等辅料进行了总铅检测。经测定，该批产品树脂纽扣中的总铅含量高达3200mg/kg，墨绿色树脂拉链的链牙部分总铅含量为370mg/kg，远远超出了环保纺织品标准中90mg/kg的限量要求，为不合格产品。究其原因，首先是在辅料企业在塑料生产中常使用的铅盐稳定剂。铅盐类稳定剂因具有热稳定性好、电性能优异、价廉等特点，在生产不透明塑料制品中广泛使用。另外就是辅料企业在塑料着色处理过程中用到的含铅染料、颜料及助剂。吮吸这个动作是婴幼儿的天性使然，比如说吮吸手指、啃咬各种物品等都是很常见的行为。不过，要是他们放进嘴里的物品是重金属释放量超标的童装纽扣、金属扣件，那么后果就可能会危及到婴儿身体健康。所谓重金属实际上就是指比重大于5、密度大于4.5克每立方厘米的金属。虽然其中的锰、铜、锌等是生命活动所需要的微量元素，但是大部分重金属如汞、铅、镉等并非生命活动所必需，并且所有重金属超过一定浓度都对人体有毒。

看似无足轻重的拉链、纽扣、烫钻、金属扣件等童装辅料，如今在为了提高童装的档次与价值的前提下而被大量使用。但是，其潜在的质量安全隐患却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实事求是地说，童装的安全离不开附件原材料的安全，童装附件除了实用性与装饰性两大功能之外，还应保证健康、安全、环保。

一根绳带牵出的“大麻烦”

在我国法律上规定儿童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实际上也就是说小孩子是不具备或不完全具备自我保护能力的特殊人群。所以，作为这类人群穿着的童装产品不论是在服装设计上，还是在生产上都应该有特殊的安全要求。

2010年6月，一度闹得沸沸扬扬的某家居公司在美国召回340万个百叶窗和窗帘的事件，其原因就是因为马萨诸塞州一名一岁半的儿童差点被窗帘绳带勒死。实际上，不仅仅是窗帘的绳带会导致婴幼儿出现生命危险，包括落地灯电线、未固定的电话线、电脑接线以及玩具和童装上面过长的拉线、带子都有可能危及小孩子的安全。所以，我国早在2009年就开始实施GB/T22702—2008《儿童上衣拉带安全规格》、GB/T22704—2008《提高机械安全性的儿童服装设计和生产实施规范》、GB/T22705—2008《童装绳索和拉带安全要求》3项童装国家标准。据了解，上述标准在制定时参考了欧盟的EN14682标准，这也就意味着我国在童装安全方面与欧美是实行同等标准。
在实际生活中，小孩子总是对环境里面的各种东西充满了好奇，他们很可能会利用自己穿着的衣服上过长的绳带来进行玩耍、嬉戏，从而导致绳带缠绕颈部引起机械性窒息，最终可能危及生命。针对儿童服装绳带的安全隐患问题，欧盟制定的EN14682：2007标准做了非常详细的规定。比如说，7到14岁(身高134cm~182cm男孩和身高134cm~176cm女孩)儿童服装功能性或装饰性绳索和可调节搭襻，每端伸出长度均不能超过7.5cm，且上述绳带均不能使用松紧绳等等。

然而，不论是我国还是欧盟制定的儿童服装安全标准实际上都没有引起相关生产企业的足够重视。2010年，据盐城检验检疫局统计，盐城市出口服装一次检验不合格33批，其中25批是因为童装附件辅料安全性不合格，并且都是因为输欧盟产品绳带设计不符合欧盟标准EN14682：2007的要求。

据了解，童装行业出现这种不正常现象的另外一个主要原因还在于我国出口型童装企业的经营模式。事实上长久以来，代工、贴牌一直都是我国童装企业的主要生产、盈利方式。外国客户下订单我们的童装企业来生产，然后贴老外的品牌，实际上就成了老外的产品。既然是外国人定制的，其设计款式等等细节自然全部由外方决定。很多情况下，我们的童装生产工厂都认为只要样品得到了客户的确认，即便是有质量安全方面的问题也与自己无关。

因此，当相关部门对这类不合格童装产品做出判定和处理意见之后，往往还会遭到童装企业及其负责人的不理解、不支持甚至是不配合。这也就人为地造成了童装类产品的质量安全监督管理工作不太好开展或者说是开展起来有一定的阻力。

但是，实事求是地看，广大童装代工、贴牌工厂在生产过程中，如果有技术法规要求的而没有按要求执行的话，首先就会出现童装产品安全隐患，极有可能产生质量安全事故。其次，一旦出了安全事故或者是被查出不符合安全要求，那么轻则企业损失一批货款、丢掉一个客户，重则可能因此就彻底毁了这家工厂。所以，童装生产企业一味按照客户要求制造产品而置国家强制性技术法规要求于不顾，实际上就等于是在干一件损人且不利己的荒唐事。这是极其错误的，对于消费者、客户和自己都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好处。

另外，部分童装腰带末端、上衣下摆等处的绳结，也存在被其他物体夹住或钩住的问题，从而导致严重的伤亡事故发生。

据湖北省孝感市消防支队的消息透露，2012年11月30日，孝感市特勤消防中队接到指挥中心调度称，孝感市保丽家乐福有人被困电梯。当消防官兵抵达事故现场后，只见一名幼童被卡在电梯上。其衣物已经被电梯死死地咬住，勒得幼童面色苍白，呼吸困难。经向商场经理初步了解，是由于幼童下电梯时不小心滑倒，身上的绳结被电梯缝隙咬住。经过10分钟左右的救援，幼童被电梯咬住的围巾上的绳结被顺利剪开并随即送医院抢救，但直到12月5日，该幼童仍然处于昏迷状态，需高压氧舱进一步治疗。这起案例就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的童装辅料安全隐患带给我们的血淋淋的教训。

国家质检总局和国家标准化委员会调查发现，童装安全问题的事故统计显示，由儿童服装上的拉绳、功能绳和装饰绳结所引发的儿童安全事故主要有两类：一类是年龄在2到8岁，在游乐场玩滑梯时，被帽子或领子上的绳子勒死；另一类是年龄在7到14岁，在移动交通工具上，儿童夹克衫和运动衫下摆处的拉绳被车门和自行车等挂住，导致严重受伤甚至死亡。童装上一条绳带、一个绳结大多数时候并没有引起我们更多的关注。然而，由于这两种童装辅料质量问题导致的层出不穷的儿童伤亡事故，带给我们的却是刻骨铭心的痛。广大童装企业必须严格把控产品质量安全检测，及时更改不合理的设计生产流程，才能避免绳带、绳结给儿童人身安全带来的巨大威胁和隐患。

一条拉链暴露的“大问题”

拉链这种服装辅料在纺织服装行业能有今天应用得如此广泛，追本溯源还是源自于一起飞行安全事故。二战前夕，一架当时最先进的飞机正在巴黎做飞行表演时突然坠毁。事故调查小组经过仔细分析、取证，发现原来是飞行员上衣一个纽扣掉下来正好滚进飞机发动机，因此引起事故。随后，多国下达了不准在飞行服装上钉纽扣的命令。

由此，拉链开始迎来了自己的美好时光。

然而，儿童服装上不合理的拉链设计以及使用了质量不合格的拉链产品却经常引发儿童的安全事故。

据浙江省丽水市的《处州晚报》报道，2012年3月7日一小孩“上厕所尿尿时，耳边突然传来了急促的上课铃声，娃儿一心急，赶忙拽起拉链准备往教室跑。结果，意外就在这时发生——‘小鸡鸡’被拉链给夹住了，娃儿疼得直叫唤。”好在事发之后，经过医院、消防官兵的全力救援小孩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并无大碍。

这件事情表面上看起来比较“雷”人，但实际上类似儿童身体器官被拉链夹住的安全事故却并不少见。据了解，宁波、成都、厦门等地媒体都曾经报道过类似的新闻。其中有的人被拉链夹住肚皮，有的则被夹住鼻子，甚至还有小女孩被拉链夹住了眼皮。由此可见，拉链伤人特别是伤害到儿童并不是一件概率很低的事情。相关专家介绍说，儿童衣服的拉链最好是塑料的，金属拉链不但更容易夹住儿童，并且其表面的涂层容易脱落，对健康不利。

毋庸置疑的是，由于童装辅料的质量问题以及对于辅料设计上的考虑不周，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国童装产品整体的质量安全。同时，由于广大家长对于童装安全的意识还非常淡薄，在为小孩购买、穿着童装的过程中严重缺乏安全方面的考量。这也是目前童装伤人事件层出不穷的一
个重要原因。

对童装安全知识的宣传工作的重要性此时就凸显了出来。为了增强童装类产品消费者的安全观念，尽可能地减少儿童因为穿着不合格童装造成的安全事故。2012年六一节前夕，福建省质量技术监督局纤维检验局就走进福州仓山区上渡路一幼儿园开展儿童服装质量安全暨阳光纤检进幼儿园大型免费咨询活动。工作人员结合具体实物和图片，向广大教师和学生家长详细介绍了儿童服装、儿童毛绒玩具以及其他絮用纤维制品质量安全及选购知识。

同时还针对童装辅料安全问题做了非常详细的宣传，比如说购买儿童衣服时要注意，裙子的腰带不能超过裙摆的长度，腰带过长小孩踩到后容易摔跤；不能选择有尖锐装饰的服装，会存在安全隐患；另外，帽衫上的拉带不能太长，以防小孩玩的时候勒到脖子等等。可谓是用心良苦，面面俱到。

实际上，儿童服装质量提升工作一直都是国家相关部门部署的工作重点之一。但童装质量安全的现实情况却无法让我们乐观起来，2012年北京市消费者协会对北京、上海、广东等7省市47家企业生产或经销的63种童装进行比较试验，发现33.3%的样品存在不同程度的问题；上海市质监局集中公布抽检的儿童衣鞋等质量报告中，不合格率为18.2%。因此，童装面料、辅料质量监管端口前移，从源头提升儿童服装安全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值得高兴的是，2012年11月国家质检总局下发了《关于同意筹建国家服装辅料产品质量监督检验中心的批复》，同意在全国最大的纽扣等服装辅料生产基地浙江嘉兴筹建国家服装辅料产品质量监督检验中心。对于广大消费者和童装辅料生产企业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消息。随着国家服装辅料产品质量监督检验中心的建立，不但可以为服装辅料生产企业提供权威性的监测数据和报告，同时能够帮助企业解决技术难题，促进技术创新、产品研发，更能够为童装辅料的质量安全提供强而有力的保障，从而提升童装行业整体质量水平和层次。

虽然我们现在很难准确地判断出童装安全隐患更多的来自于面料还是辅料，但是相对于面料质量不合格表现出来的化学危害而言，童装辅料质量导致的安全事故更加直接、直观，其造成的负面影响也更大。实际上，无论是哪一种童装辅料，都对童装的内在质量和外在质量有着重要的影响。

行业内都认为童装辅料是童装产品的一个细节，但细节往往决定命运。我们的童装辅料企业必须要用良心做产品，加强行业自律，生产出安全、合格、健康的产品，才能确保童装成品的安全有所保证。希望广大童装辅料生产企业及其负责人们，永远都不要忘记“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句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