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T社评：解决汇率问题不能靠牺牲贸易

我们以前看到过这种景象：美国国会正威胁要发动贸易战来惩罚“汇率操纵国”，即那些它认为以牺牲美国利益为代价、人为提振本国贸易收支的国家。通常情况下，美国国会采取立法行动的威胁会因美国总统行使否决权而止步。过去，这就像是一种“有人唱白脸、有人唱红脸”的例行公事。为了说服中国和日本等国收敛针对本币兑美元汇率的操纵，美国政府会以国会对此感到愤怒向这些国家施压。

 　　不过，这一次，承诺支持上述立法的民主党和共和党人数似乎异乎寻常地有说服力。美国总统巴拉克奥巴马(BarackObama)坚称，应对货币贬值是一回事，贸易是另一回事。他是对的。他必须在两方面坚守立场：一是寻求从国会得到“贸易促进授权”(TradePromotionAuthority)，该授权能让他把“快车道”(fast-track)协议提交直接表决(up-or-downvote)；二是已进入最后阶段的《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rans-PacificPartnership，简称TPP）谈判。跨大西洋和跨太平洋贸易协定目前均处在十字路口。如果这两个贸易协定被其发起国的政治斗争破坏，将对全球经济增长前景构成打击。

 　　然而，奥巴马不应认为这一切不用费力就能得到。美国众议院议长约翰博纳(JohnBoehner)已经表示，他需要至少50张民主党的赞成票才能通过贸易促进授权。但在众议院的总共188名民主党议员中，已有150人签署请愿书反对贸易促进授权。与前几次的情况不同，这次有越来越多的共和党人也加入了这些民主党人的阵营，因为他们反对一切会扩充奥巴马权力的议案。

 　　这些反对者的动机可能各不相同。其中的左翼闻到了一只会啃食美国劳工及环保标准的“跨国老鼠”的气味。右翼则希望给奥巴马添堵。这两类人合起来，形成了一个能够毁掉全球贸易谈判的邪恶联盟。

 　　但更主要的问题在于，惩罚所谓汇率操纵国的做法行不通。它会对美国从那些被认为是汇率操纵国的国家进口的产品强加额外关税，这里的汇率操纵被定义为央行为提供一种汇率补贴而干预汇率。在实践中，汇率操纵很难被证实。一些人认为是压低汇率的事情，另一些看来却是正当的货币政策。

 　　美国还可能因此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包括中国在内的很多国家，曾经正是以这样的理由反对美国的量化宽松(QE)计划。美国如今则在抱怨欧洲央行(ECB)量化宽松的影响。这两个举措的推出均是为了刺激需求，但也是为了刺激出口。正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阐明的那样，判定哪些行为属于汇率操纵并不是一门精确的科学。即使将判定工作转交给世贸组织(WTO)，这一反对理由也依然成立。

 　　第二个问题是，它会毁掉一切达成贸易协定的机会。13国参与的TPP谈判正接近尾声。如果美国国会在最终协定中插入一项汇率条款，将导致日本退出谈判——其他参与国可能也会如此。

 　　这同样适用于《跨大西洋贸易和投资伙伴关系协定》（TransatlanticTradeandInvestmentPartnership，简称TTIP）谈判，该协定的谈判尚处于早期阶段。德国创纪录的出口增长，部分得益于近期的欧元贬值。如果因欧元汇率下滑而采取措施惩罚欧元区，只会让美国立法者口口声声努力防止的贸易保护主义更早现身。

 　　由于美国的经济增长快于它的大部分贸易伙伴，美元汇率目前正处于上涨之中。如果说美国经济复苏带来的中产阶级就业岗位回流少于预期，那也是由自动化、而非竞争性货币贬值导致的。无论如何，贸易都不是化解美国汇率担忧的场所。奥巴马明白这点。美国国会中头脑较冷静的议员也明白这点。我们希望他们能占得上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