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荣亮：中国如何面对全球贸易新格局

　　目前，美国正在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和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TTIP)为两翼，意图构筑21世纪的国际贸易新格局。我国要加快研究TPP和TTIP协定，加紧制定应对措施。

　　手捧地球仪，转动到美国一侧，发现美国的地理位置是西邻太平洋，东濒大西洋，而浩瀚的两洋洋面，足足占据了地球总面积的一半。

　　目前，美国正在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和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议(TTIP)为两翼，意图构筑21世纪的国际贸易新格局：向西拉拢亚太国家，形成了以美国、日本为代表的TPP协定；向东拽着欧盟，形成以美国、欧盟为主体的TTIP协定。当前，这两大区域协定均在谈判中，一旦达成将重构未来至少三十年的全球经贸投资格局。

　　TPP和TTIP，都是什么东西？

　　无论是TPP还是TTIP，都是美国的高水平区域协定安排。2006年WTO[微博]多哈回合谈判最终破裂后，期盼达成高水平的全球性多边经贸协定的愿望，已是火中取栗，由此通过双边的、多边的贸易协定成为了全球开放经济发展的重要形式，而区域性的贸易协定，就成了大国间开展竞争的新较力场。

　　自由贸易协定(FTA)，国家间达成契约，消除贸易壁垒，实现国家间的产品与服务自由流动，更广泛地看，实现资本、技术、人员等生产要素的自由流动，这就是自由贸易协定的本质作用。而从多边贸易协定发展到区域贸易安排，是自贸协定发展的高级形式，美国主导的TPP协定、TTIP协定，就是建立高标准的21世纪贸易协定，重构全球经济和贸易格局。

　　中国对TPP协定并不陌生。2014年北京APEC峰会，中国提出了建设亚太自贸区的路线图，TPP是其最大挑战。所以，我们先从TPP协定相关情况入手，来参透美国的全球贸易战略新安排。

　　近日消息，今年1月上旬，美国、日本两国政府将重启TPP谈判，谈判锁定农产品和汽车关税问题，以此推动参与TPP谈判12国在春季谈判中达成相关共识。日本是TPP谈判的重要成员，同时也是阻力最大的成员。由于TPP谈判采取闭门磋商方式，谈判结束前不对外公布技术文本。那么，美国所要建立的TPP协定，是什么样的愿景呢？

　　我认为，TPP协定有两大核心要件。第一要件是全面实现零关税的愿景，TPP原则上要求谈判成员取消包括农产品在内的所有商品进口关税。美国提出的这一标准颇高，直击日本命门，日本是岛国，土地资源狭小，保护本国农业，维系粮农安全，已经是日本百年来安国定邦的国策，举例被称为“政治米”的大米，日本的进口关税高达778%。

　　目前，虽然日本已经痛下决心，追求达成TPP协定，但日本依然希望大米、小麦、牛猪肉、乳制品和白糖这些基础农产品能够不被列入零关税名单，由此，农业问题是日本加入TPP的最大障碍。

　　TPP的另一个核心要件是什么？即建立国际贸易原产地新规则，美国已经形象地阐述了原产地规则，实行“从纱线开始”(yarn-forward)的严格规则，规定符合"原产地"标准的服装必须是从纱开始到布、剪裁、缝制等一系列程序都由TPP成员完成，否则服装出口不能享受零关税的优惠。

　　目前，TPP协定在国内的传播已经被邪恶化，视为美国围堵中国的杀手锏，而且，实际上TPP协定一旦达成，建立的原产地规则，不但将中国的产成品排除在协定优待之外，也将抑制TPP协定国从中国采购原料，因此，原产地规则也被视为美国围剿中国的绝杀武器。据美国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估算，至2025年，采取TPP演变路径，中国将遭受210亿美元利益损失。

　　我们再看TTIP协定的相关情况。2014年12月，欧盟与美国在华盛顿开启新一轮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协定的第15轮谈判，欧美若达成协议，将会建起世界最大的自贸区，涵盖全球40%的经济产出和50%的贸易活动。

　　TPP与TTIP的目标都是区域贸易自由化。但它们也有区别，在于TTIP议题涉及的更为广泛，服务贸易、政府采购、原产地规则、技术性贸易壁垒、农业。但是，由于欧盟的发展水平高，美欧经济发展水平类似，TTIP比TPP更容易达成协议。而且，欧盟更主动，欧盟宣布计划在2015年达成TTIP，完成欧美自贸区，由此可见欧盟的主动性。

　　那么，中国怎么办？

　　美国的逻辑在于，美欧日在产品技术标准上达成一致，成为新的国际标准，从而让TTIP、TPP成为新的国际贸易、投资规则的基础，进而影响到整个全球化规则制订。因此，无论是TPP，还是TTIP，一旦达成将极大提高中国参与国际经贸投资的成本。

　　而中国民间有着这样的声音，美国有TPP，我们有FTAAP，即亚太自由贸易区，这源于2014年11月的APEC北京会议提出的亚太自贸区倡议。应该肯定中国的自贸协定建设，尤其新一届中央政府将自贸协定作为对外开放新平台，提出加快实施自由贸易区战略是我国新一轮对外开放的重要内容，我国自贸区战略大踏步前进，2014年完成中韩、中澳自贸区实质性谈判，我国已签署和完成谈判的自由贸易协定(FTA)达到14个，并且形成了包括东盟、新加坡、新西兰等环绕亚太的中国“FTA朋友圈”。

　　但要清醒，我国自贸区建设总体水平不高，与东盟等国的协定以关税减让为主，与澳大利亚等国涉及少量的投资、知识产权。与美国提出的零关税、涉及投资、政府采购、环保及劳工标准等更高技术和道德水准的协定相比，有着相当大的差距。就目前的发展水平而言，中国另起炉灶，独立建设亚太自贸区，想要破解各成员间的协定冲突，依然很难。

　　例如11月28日结束的中日韩自贸协定第6轮谈判，期间的日本农产品问题焦点在于能否设定显示消除关税商品种类比率的自由化率目标，韩国就大米、苹果(109.33, -1.05, -0.95%)、梨和橘子等农产品将向日本提出特许要求；而中方要求日本更大程度地开放农业、水产业领域，而日本则意兴阑珊，或许更在于中韩的投资市场。

　　当前，我国要加快研究TPP和TTIP协定，加紧制定应对措施。

　　首先，运用中国在全球经贸的新地位砝码，撬动TPP协定的参与权。当前，中国已经世界贸易第一个大国，2013年中国进出口贸易总额达4.16万亿美元，超过美国的3.91万亿美元。中国在全球产业链上的地位正在上移，通过上层交涉，获取TPP协定甚至TTIP的观察员地位。

　　当然，也可以外贸总量影响转化为外贸规则影响力，采取各个击破，启动与欧洲、美国等国家中的某些国家的经贸协定谈判，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加快实施自由贸易区战略，是我国积极参与国际经贸规则制定、争取全球经济治理制度性权力的重要平台，我们不能当旁观者、跟随者，而是要做参与者、引领者”，避免中国再次被孤立和边缘化的危险。

　　其次，以协定促改革，以改革促发展。TPP协定的很多主张与中国改革开放有着一致性。降低关税壁垒，知识产权保护、政府采购公开化。其中，劳工标准是削弱中国竞争的一个因素，目前，工人工资和工作环境的改善，这与TPP的外在要求标准也是一致的。另一个障碍是，中国的国有企业规模大，而破除保护，推动我国国有企业改革，也是政府改革的应有之义。

　　(本文作者介绍：赛迪智库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