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兴市场逆转印度卢比贬值中国工厂遭殃

　　今年5月份，印度商人库马尔(Kumar)准备从中国进口家具配件时，受到美联储伯南克暗示要退出量化宽松政策的影响，印度的外国资金开始回流，造成卢比出现快速贬值，先是冲破55(1美元兑55卢比，下同)，随后一路高歌，到6月底冲破60。

　　据广东一家外贸公司的林小姐反映，5月末开始，印度进口商的订货量开始出大幅度下降，库马尔也产生了犹豫。不过，当卢比在60的价位上守不住时，印度商人们纷纷传言，卢比将继续贬值到70才会稳定，这时候，库马尔又重新与中国工厂联系了。

　　果不其然，自8月份以来，1美元可以兑换的卢比几乎每隔几天就创一个新高。最夸张的是，当印度政府和央行宣布一系列收紧资金外流的措施后，市场消极情绪变得更加严重，从8月16日至21日的四个交易日里，卢比每天都创下“历史新低”，在21日跌破64。自2008年卢比对美元达到高点后，至今已经下跌了37%。

　　新兴市场大逆转印度伤害重大

　　印度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除了印度，几乎所有新兴市场的货币(人民币除外)也都在快速贬值。自伯南克暗示美国可能退出量化宽松后，外国资金纷纷新兴市场，巴西、南非和印度三国货币在24个新兴国家里贬值最大，而印尼、泰国、土耳其和其他新兴市场也紧跟其后。

　　BBC的首席商业记者岳林达(LindaYueh)称，这是一场“大逆转”(thegreatreversal)。岳林达在BBC撰文称：“这一次，自全球金融危机以来，巨额的便宜钱(cheapmoney)可能意味着大萧条(theGreatRecession)可能会以大逆转而结束”。

　　自2008年美联储实施量化轻松以来，已经向全球市场注入超过12万亿美元的资金，这个数字相当于全球1/6的GDP。这些便宜钱在过去4年里共有近4万亿跑到新兴市场里，源于新兴市场增长更加强劲。不过，由于市场对美联储可能会退出量化宽松的预期，便宜钱纷纷从新兴市场撤离，导致了新兴市场的金融震荡。

　　据估计，自5月份以来，投资到金砖四国(BRICs，巴西、俄罗斯、印度和中国)债券市场上的资金已经有三分之一被撤出，而在同样的时间里，接近1000亿美元回流到美国股票市场上。

　　印度可能不是最糟糕的，但一定是最糟糕者之一。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和2008年的世界金融危机，印度都能独善其身。不过那时印度没有巨额的经常帐户赤字(CurrentAccountDeficit，CAD)，且2008年时还拥有可观的外汇储备。不过今非昔比，在过去4-5年里卢比接受浮动汇率之后，CAD已经上升到近GDP的5%。根据印度储备银行的估算，当CAD占GDP的2.5%时才是可持续的水平。

　　更加令人担忧的是，印度政府一直在利用境外流入的金融化资金去填补CAD缺口，所以当外资大量出逃时，就会给印度市场带来巨大的震荡。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证明了一切：上一财年，外国直接投资(FDI)仅为CAD提供22.5%的资金，而其他都由挥发性投资组合(VolatilePortfolioFlows)和外部债务构成。这些挥发性资金自5月来快速撤离，导致了卢比的大幅度贬值。

　　这让人猜测印度会不会变成1997年的东南亚，那时候受到热钱突然撤离的影响，东南亚国家和韩国的货币快速贬值，导致亚洲金融危机。更糟糕的是让人回忆起印度经济改革前夜的1991年，当时，印度的CAD严重恶化，政府几近破产。印度以黄金(1395.60,-0.20,-0.01%)作为抵押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借款，从此打开了经济改革的窗口。当年卢比贬值了37%，经济增长率下降至2.1%。

　　风水先生拉贾库马尔-贾汉贾哈里认为，卢比不断贬值都是因为印度政府启用了一个不祥的货币符号。卢比可能进一步走弱中国厂家遭殃

　　印度有救吗？至少印度的风水(Vastu)先生认为是有的，而且解决的方法相当简单，那就是改一下卢比的货币符号。

　　2010年，印度政府启用了统一的卢比符号(₹)，被称为印度挤身世界大型经济体的象征。然而印度风水先生拉贾库马尔-贾汉贾哈里(RajkumarJhanjhari)却认为，卢比不断贬值都是因为印度政府启用了一个不祥的货币符号，因为中间的一横就像一把刀隔断了人的喉咙，自此后卢比就开始自由下滑。所以拉贾库马尔写信给印度总理曼莫汉-辛格(manmohansingh)，称解决卢比贬值的唯一方法就是换一个吉祥的符号。

　　反对党印度人民党(BJP)的领袖之一纳兰德拉-穆迪(NarendraModi)却认为把执政党赶下台后才能解决问题。在一起地方演讲上穆迪说，印度独立时1美元只能兑换1卢比，经过国大党执政了几十年后，如今1美元兑换卢比的数量居然和财政部长的岁数一样多。幸好换的不是总理，印度财政部长才68岁，而总理却82！

　　风水先生和反对党当然没有印度央行实在，吸引FDI不成后，印度政府和央行实行了一系列限制资金进一步外流和吸引海外印度人资金的措施。这包括了收紧印度企业对外投资，限制印度人对外汇款的金额，提高黄金和白银(24.11,0.37,1.56%)的进口关税，限制金币和金质奖章的进口，提高海外印度人存款的利率和自由化投资组合等等措施。同时央行又在公开市场上购买国债，为市场注入流动性。

　　虽然市场对印度政府的一系列措施的第一反映是进一步的恐慌，特别是外资担心印度政府会对外国投资者下手，导致卢比跌破64关口。但至8月24日收市后，卢比终于有点起色，重新升回63以上。

　　后续市场会是如何，估计单是印度政府也决定不了的，那还要取决于美联储未来的动作。不过，库马尔依然还在忙碌地一边在印度市场找买家，一边在与中国厂家谈判家具配件的合同。好像他已经断定，卢比定会贬值到70+才能稳定下来，所以目前进货还能捡到便宜。

　　库马尔的想法得到很多分析师的确认，金融危机管理专家A.V。拉贾维德(AVRajwade)认为，印度CAD的解决不在于外国资本的进出，而在于卢比的高估导致了印度商品在国际市场上失去竞争力，从而造成的巨大非石油贸易商品的赤字。拉贾维德估算印度卢比的真实汇率水平大约在70+的水平。

　　6月底，当卢比贬值到60时，日本野村证券新加坡公司称，基于其FX估值模型显示，卢比依然被高估了17.6%。所以卢比未来还有很大的贬值空间。

　　如果上面两者的预测在未来得到验证的话，那么，当卢比停留在70点时，印度进口商品的进口成本(以卢比计价)相比于5月份前将普遍上涨27%以上。据笔者的调查，库马尔所进口的家具配件，目前广东省厂家的利率还不到8%，而印度贸易商的利率还不到5%，那由谁来消化不涨的27%呢？这将必然给中国商品出口印度带来巨大的打击。

　　上一年，中印两国都经历了近年来最低的经济增长率(中国为7.5%，印度为5%)，受到印度需求下降和铁矿石禁止出口的影响，中国从印度的最大贸易伙伴下降为第二位。如果目前卢比自由滑体的趋势不改，而人民币依然坚挺，那么中国对印度的出口将会雪上加霜。本来已经没有多少利润的中国小厂家(见拙文《让义乌爱恨交织的印度》)，估计要提前做好转向准备。不过，在整个新兴市场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印度”。


　　(本文作者介绍：印度德里大学留学生，2007年毕业于中山大学哲学系。)